作者：孙道荣
来源：《品读》年第6期
打扫厨房时，在一个旮旯，发现一颗绿豆，它竟然发芽了！
这颗绿豆，是怎么跑到这儿的，不知道。我只在去年夏天，为了熬绿豆汤，买过几次绿豆，想必是某次从罐子里往煮锅里倒绿豆，准备熬绿豆汤时，它蹦出来了，最后滚到了这个角落。这之后，我们打扫过多次厨房，都没有清扫到它。它就安静地藏在这个旮旯里，孤独地度过了一个秋天，又熬过了漫漫寒冬。现在，春天了，天气转暖了，前几天还炸了几次春雷，下了好几场春雨，没想到，它也发芽了。
这让我意外和惊喜。要知道，厨房的地面贴着地砖，光溜溜的，没有一点土壤，平常我们也抹得干干净净的，没有一点积水。既没有土壤，又没有水，一粒绿豆竟然发芽了，可不令人意外而惊喜吗？
江南的春天，空气湿润而温暖，它一定是吸收了空气里的水分，就凭这点若有若无的湿气和温度，就发芽了。这真是一粒顽强的豆子，不需要土壤，不需要水分，不需要培植，不需要浇灌，不需要呵护，它自己就发芽了。春雷唤醒了它，空气里的湿气，滋润了它，窗外的阳光照不到它，但渐渐升高的气温，温暖了它。
豆子都有一颗发芽的心。就算你从不把它当成一粒种子，而只是将它视为食物，它也从不气馁，只要一点点湿气和温度，就会努力挣脱自己，用新鲜的嫩芽，看一眼这个世界。
不光是豆子，我在我们家的厨房里，发现了太多的植物，它们都有一颗种子的心，一颗发芽的心。
我们买回来的土豆，没来得及吃，就放在货架上，用不了多少天，再想起它的时候，它竟然已经发芽了。这是一颗干净的土豆，身上的土洗得干干净净的，我们是作为净菜买回来的，在运输的过程中，它身上的薄皮，还被蹭破了好几处，但就是这样一颗土豆，也在我们家的厨房里发芽了。
春节前，我们买回了一堆大蒜头，很干，很硬。有一天，做饭时，我剥开一头蒜，打算拿来做菜的佐料，掰开，却发现裹在白衣里的大蒜头，冒出了嫩绿的尖芽。
忘了吃的一颗洋葱头，也发芽了。
罐子里的花生米，也有几粒，发芽了。
切了一半的生姜，竟然也发芽了……
这些可爱的植物呀，当春天来临，空气湿润了，天气变暖了，就一个个发芽了。
条件那么恶劣，它们都能够发芽，于是我想成全它们，让它们能像其它植物或种子一样，生长，开花，结果，实现一颗种子的梦想。
我将发芽的它们，分别埋进阳台的花盆里，浇了水，施了肥——我期待它们能在这个有土壤有水分有养料的环境里，茁壮成长。
它们果然不负我的期望，很快，嫩芽变成了绿苗，嫩绿的叶子好看极了，可爱极了。我想，它们终于可以像别的植物或种子那样，健康成长了。
可是，若干天之后，我难过地发现，那些冒出来不久的嫩芽，一片接一片枯萎了，最后，基本上都死了。它们作为一株植物或一粒种子的一生，再次终结了。
我怀疑是我养植不当，或者呵护不精，才导致了它们的死亡。一位曾经在农村种了很多年庄稼的朋友安慰我，可能是水土不服，也可能是季节不对，还可能是它们自身的某种原因。他告诉我，让一颗种子发芽，很容易，只要有水，温度适宜，种子都会发芽；但不是一粒种子发芽了，就一定能成长，开花，结果。其实，很多种子有能力发芽，却无能力生长；即使生长了，也不能顺利地开花、结果。
就像人一样。
我的朋友感慨说，我们从小到大，谁没有梦想呢？谁又只有一个梦想呢？我们的一生，会产生很多这样那样的念头，怀揣这样那样的梦想，心生这样那样的希望。它们就是一粒粒种子，很容易发芽，让人激动，神往。可是，走着走着，你会发现，一个梦想破灭了，又一个梦想泡汤了，再一个梦想无疾而终了。这些梦想，就跟厨房里发芽的那些植物或种子一样，很容易就发芽了，很快却又枯萎了。发芽很简单，很容易，而要成长，开花，结果，却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，这其中要有艰辛的努力，执着的坚持。可惜，很多人做不到。终能够做到的人，一定会繁花一片，硕果累累。
我们的一生就像一粒种子，都有一颗发芽的心，期冀自己能开花结果。那么，就不要吝啬汗水——唯有持久地付出，才能孕育出勃勃的生机来。
原标题：《发芽容易，生长难》
编辑：胡图郭艳慧